獨立思考就是設想怎麼說謊 | 不夠純粹反淪雜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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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週日有整日行程，提前發信。
五月轉眼過去，我沾黏的左肩以抬手和外轉每週增加約五度的進程，慢慢恢復功能。吃了兩次在室、一顆珠寶盒的蛋糕，顯示為生日月很寵自己。陸續借了一落中亞史回來，極為緩慢地讀著。
不合當道
在作品中將想法發展到底，需要許多條件配合。譬如一篇小說，描述成年人跟未成年人戀愛性交，字裡行間甚至流露嚮往或辯護，顯然會挑戰兒童的概念，使概念周邊的警治、發展與變態心理學、諮商師、核心家庭和生物父母優先等「護法」率先暴跳。
對此，我們通常使用多樣和可及這兩個判準，即是否存在觀點不同的多種作品，而心智和機器有沒有條件取得、理解這些作品。百花齊放有時，風聲鶴唳也有時，但「所有」觀點均等並陳是不可能的。除了受限於心智和機器的能耐，更受制於涵括與排除的機制。換句話說，不可能對「所有人」說話，也不可能世音兼聽，否則不論是心智、機器還是社會，都沒辦法銜接下一步，將陷於麻痹、停機的風險。
此外，宗教審判、公安「請喝茶」、輿論「開副本」等情節輕重不一的迫害，都迫使人學習拿捏分寸。不幸，人們將習慣不談論與實際情況不符，或者不相信一則主張能長久不符合實際情況——對他們來說，謊言會變得不可思議。
騙得了一時，騙不了一世。謊言經不起重複驗證。偏偏這個信念會誤導人，使人錯估權力的規模和成效，亦即社會運作多大程度能夠遙相呼應，高官首富說的話多大程度是社會運作的「代結論」，而不是「個人意見」，所以能夠長久符合實際情況。甚至不必說高官首富，多數成功學也是隨手撈根據的謊言。還沒被駁斥的陳述不見得是真的。
所幸，反過來說，能夠設想謊言的人面對迫害，還是可以一邊四平八穩地交代，一邊夾藏私貨。這樣的創作者也可以合理預期，作品的受眾裡存在同樣有能力解碼的人，哪怕比例極低。換句話說，認知不只有頻寬，也有分頻段。漢字注音是把頻段「壓平」的例子，多得是考較讀者能否先分出頻段、再翻排出新意的哲學和音樂作品。
正因為要夾藏私貨，對創作者來說，考驗反而在於能否一貫且一致地追求純粹，也就是把（分解再搓揉過的）想法發展到底。不夠純粹，反而會變成受眾感知中的雜訊。Lanthimos 的《單身動物園》是幽默愛情片嗎？湯浅政明的《心靈遊戲》想說的是「積極肯定這偶然又虛無的生命」嗎？H.P. Lovecraft 的作品就只是描述觸手怪物，粗製濫造，在我們這時代就會放在超商賣 49 元，供人等車時打發時間。
你可能會質疑，這三個例子的產製過程談不上受迫害，至少不存在人身涉險甚至被侵害的情形。這是我們時代的幸與不幸。幸則毋庸贅言，不幸在於接引人進入這些作品的途徑，往往隱含太多未經反思的成見。沒辦法設想（原）作者在說謊的受眾，產製出的「解說影片」或其等價物，尤其讓人無奈。
在我們的時代，作品史無前例地多且容易取得，不過觀點倒不見得多樣。從中玩味出弦外之音，才會如此誘人，創作者與自命清高的動漫婆羅門，也成了相愛相殺、互拋毒餌的椿小路一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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